第267章 东海有佳人,绝世而独立-《谋反后,被恋爱脑王爷宠上天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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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之后,”陈庆之的目光望向窗外那片蔚蓝的大海,眼神变得有些悠远,“那个能量护罩变成了一个不稳定的‘能量茧’,带着重伤濒死的我们,随着崩塌的圣岛残骸,一起沉入了数千米深的黑暗海沟之中。”

    “在深海的极度高压和与世隔绝的环境里,茧内,我和云娥的身体,在求生的本能下,开始了长达十年的互相吞噬与融合。我的晶体诅咒之力,她的神血生命之力,两种原本截然相反的力量,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,最终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,形成了一种全新的、稳定而混沌的能量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的身体,被这种新能量彻底重塑,生命形态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,可以说……已经超越了凡人的范畴。”

    “十年?”沐渊亭失声惊呼,“你们在深海沉睡了十年?”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沐瑶接过了话头,她的声音依旧清冷,却多了一丝温度,“十年后,能量茧耗尽,我们苏醒过来。当我们回到海面时,才发现,不仅伤势痊愈,力量变得比以前更强,而且……我们的容貌,也永远地定格在了沉睡前的那一刻。”

    王蔼整个人都僵住了,他所接受的唯物主义教育,他所构建的世界观,在这一刻,被这番近乎神话的叙述,冲击得摇摇欲坠。

    “我们悄悄回到了大陆,”沐瑶的目光落在自己兄长那满头的白发上,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歉疚,“然后发现,世界已经天翻地覆。炎黄共和国统一了,新的秩序建立了起来,战争结束了,人们过上了我们曾经梦想过的生活。而我们……”

    她自嘲地笑了笑,“成了历史书里,罪恶滔天,与邪神同归于尽的魔王。”

    “看到这一切,我们才明白,我们的‘牺牲’,奏效了。”陈庆之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,“这个世界,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了。我们的出现,只会打破这来之不易的和平,只会让那些被我们亲手埋葬的历史,重新掀起波澜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,我们放弃了所有,来到这座无人小岛,决定让‘陈庆之’和‘沐瑶’永远地死去。作为一对凡人夫妻,在这里,过完剩下的日子。”

    一番话,如同一颗颗重磅炸弹,在王蔼的脑海中炸响。

    他所知的历史,他所坚信的正义,他所捍卫的秩序……在这一刻,被彻底颠覆。

    原来,共和国最大的敌人,恰恰是共和国最伟大的缔造者。原来,那场带来和平的最终决战,背后竟是如此残酷而悲壮的自我牺牲。

    他看向眼前这对男女,他们一个曾是铁血元帅,一个曾是独裁女皇,手上都沾满了鲜血,可他们,又是这个新世界的……神。

    沐渊亭听完这一切,沉默了。他低着头,苍老的身体在微微颤抖,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
    许久,他缓缓地抬起头,那双浑浊的眼睛,死死地盯着沐瑶,用一种近乎请求的语气,一字一句地说道:

    “瑶瑶,回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告诉所有人真相。你们是英雄,是这个世界的拯救者!你们不应该在这里默默无闻,更不该……背负着千古的骂名!”

    他向前抢了一步,浑浊的眼中泪光涌动,声音嘶哑而急切:“你知道吗?二十年了!每年的九月三十号,共和国的烈士纪念日,从新京到伦底纽姆,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,所有的城市都会拉响防空警报!所有的车辆都会停驶鸣笛!所有的人都会停下脚步,为那些在‘世界战争’中,为了推翻你们的‘魔王统治’而牺牲的英雄们,默哀三分钟!”

    “孩子们在课堂上学习他们的事迹,青年们以他们为榜样参军入伍,他们的名字被刻在每一座城市的纪念碑上,供后人瞻仰!而你们呢?你们的名字,只配出现在历史教科书最肮脏的角落里,与暴虐、邪恶、毁灭画上等号!这不公平!这太不公平了!”

    老人的胸膛剧烈起伏,他几乎是在泣诉,将二十年来积压在心底的痛苦与不甘,尽数倾泻而出。

    他不想让自己的妹妹,那个曾照亮了一个时代的女子,永远被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。他不想让陈庆之,那个他曾敬佩、也曾决裂的挚友,永远成为孩童口中与恶魔为伍的叛徒。

    木屋内,空气凝重得如同铅块。

    王蔼垂首站在一旁,大气也不敢出,沐渊亭的每一句话,都像是重锤敲击在他的心上,让他对既有历史的认知产生了剧烈的动摇。

    面对兄长撕心裂肺的恳求,沐瑶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,脸上没有丝毫波澜。她提起粗陶茶壶,为沐渊亭面前那只已经空了的茶杯,重新续满了滚烫的茶水。

    “哥。”

    她终于开口,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,像一块亘古不化的寒冰。

    “庞万里是怎么死的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,问得没头没脑,却让沐渊亭激昂的情绪戛然而止。他整个人都愣住了,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妹妹,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。

    他下意识地回答:“十年前……因常年积劳成疾,病逝于国防部长的任上。国葬,新京海州为他降了半旗,追封‘共和国战神’。”

    说到这里,他的声音顿了顿,脑海中浮现出那块矗立在国家烈士陵园最中央的,属于庞万里的巨大墓碑。他艰涩地补充道:“他的墓碑上……刻着——于锦州战役、拉包尔海战中,身先士卒,英勇对抗恶魔沐瑶,为保卫共和国立下不世之功,功勋卓著。”

    沐瑶的嘴角,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,冰冷的弧度。

    “程耿呢?”她继续问。

    沐渊亭的脸色白了一分。

    “林虎呢?赵铁山呢?”

    沐渊亭的嘴唇开始哆嗦。

    “还有那些在海州港,被伊丽莎白女王的舰队炸成碎片的战士,那些在塔兰托湾的登陆战中,被我的‘饿狼军团’撕成粉末的士兵……他们的墓碑上,刻的又是什么?”

    沐瑶的每一个问题,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,一刀一刀,精准地扎进沐渊亭心中最柔软、也最矛盾的地方。

    残酷的现实,如同冰冷的海水,瞬间将他淹没。

    沐渊亭彻底沉默了。

    他知道答案。所有人的功勋,所有人的牺牲,所有人的荣耀,都建立在同一个地基之上——那就是“与沐瑶和陈庆之的对抗”。因为有了“伟大”的敌人,他们的牺牲才变得崇高;因为有了“邪恶”的暴政,他们的反抗才被赋予了正义。

    沐瑶缓缓站起身,走到木屋的窗边。她的目光穿过简陋的窗棂,投向远处那片无垠的蔚蓝大海,声音幽幽传来,带着一丝海风的萧索。

    “如果今天,我们走出去,告诉全世界,海州的空袭是骗局,锦州的伏击是剧本,欧罗巴的远征是一场苦肉计,所有的一切,都是我们为了塑造一个共同的敌人而精心策划的。”

    “那么,庞万里的‘不世之功’是什么?是配合我们演了一场逼真的戏?程耿在白鸽村流的血,又算什么?是为了维护我们剧本的合理性?”

    “那些死去的战士呢?他们不再是为保家卫国而壮烈牺牲的烈士,他们是什么?他们是新世界诞生前,被我们亲手摆上祭坛,用来献祭的‘祭品’!”

    说到最后四个字,她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。

    她猛地转过身,那双曾令整个世界都为之颤抖的凤眸,此刻锐利如电,直直地刺向一旁早已面无人色的王蔼。

    “他们的家人会怎么想?那些以父辈为荣,立志成为英雄的孩子们,会怎么想?”

    “这个建立在‘正义战胜邪恶’这一宏大叙事上的新世界,这个你们引以为傲的,和平、繁荣、统一的共和国,它的地基,会因为这个所谓的‘真相’,在瞬间,轰然崩塌!”

    一直沉默不语的陈庆之,也在此时开了口。他的声音很轻,很温和,却像一颗颗沉重的石子,投入众人心湖,激起无法平息的涟漪。

    “我们两人背负骂名,可以成就千千万万的英雄,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有价值,让他们的名字被永远传颂。”

    “但我们两人若是成为英雄,却会把那千千万万的烈士,变成一场横跨二十年的巨大骗局里,最可悲、最愚蠢的傻瓜。”

    他看着沐渊亭,语气里带着一丝劝慰:“哥,这笔账,很划算。”

    沐瑶走回到沐渊亭的面前,伸出那只依旧光洁如玉的手,轻轻握住了兄长那只苍老、冰冷、布满褶皱的手。

    “哥,新世界需要英雄来激励人心,但它更需要一个被打倒的恶魔来凝聚共识。”

    她的声音放得很柔,却字字诛心。

    “让所有人都相信,他们是靠自己的血肉,靠自己的意志,战胜了一个不可一世的、神一样的恶魔,才赢得了今天的一切。这份荣耀,这份足以支撑起整个民族脊梁的荣耀,必须完完整整地属于他们,不属于我们。”

    “我们……给不了,也拿不走。”

    这一番话,如同一记无形的重拳,彻底击溃了沐渊亭心中最后一道防线。

    他明白了。

    他终于,彻底明白了妹妹那深不见底的、冷酷到极致的用心。

    真相?

    真相是这个新世界最无法承受的重量。

    他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,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,张了张嘴,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二十年的执念,在这一刻,化为了穿心的毒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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